財訊652期2022/01/31

中華民國智障者家長總會理事長劉貞鳳，早在10多年前就幫子女規畫好信託。他強調，預立遺囑加上信託，將是保障身心障礙孩子未來受到完善照顧的最好方式。

1996年《信託法》的誕生，背後重要的推手之一，是一群有身心障礙小孩的家長。

在《信託法》立法之前，受到監護宣告或輔助宣告的身心障礙者，其財產管理或運用的保護，幾乎付之闕如。就算有監護人或輔助人制度，然監護人如何運用監護宣告者的財產？是否妥適將財產運用在監護宣告者的身上？長期存在灰色地帶。

直到俗稱為「陽光法案」的《公職人員財產申報法》在1993年立法，其中有一原則就是公務員的財產要強制信託，被擱置已久的信託話題重新被提及。中華民國智障者家長總會理事長劉貞鳳回憶說，智總認為這是促成《信託法》以保障身障孩子的契機，於是開始舉辦研討會、推動遊說，間接促成了《信託法》的立法，並確立了身心障礙者財產信託制度。

流程太複雜　修改契約就能簡化

當時劉貞鳳也與現任中華民國智障者家長總會常務理事陳誠亮，分別為各自的小孩成立保險金信託，但因為當時《信託業法》尚未立法，所以他們互相擔任彼此信託的受託人，信託監察人則由智總出任，開啟了身心障礙者信託的先例。

▲智總是推動信託的重要推手之一。

有了《信託業法》後，2008年劉貞鳳便把保險金信託停掉，轉而和銀行簽約，幫小孩成立了安養自益信託；契約議定的內容主要是存放在信託戶頭裡的金錢，將會使用於小孩安置在照護機構的逾兩萬元月費，以及額外的可能花費。

剛開始，劉貞鳳的信託契約規定，擔任信託監察人的智總一定要出具至照護機構訪視的報告，銀行才會撥款給照護機構；但劉貞鳳希望簡化程序，修改契約後，只要照護機構寄給銀行單據，銀行就可依照通知給付，不過銀行仍然會固定寄送電子郵件，把撥款證明傳給劉貞鳳和智總。

又有一次，是劉貞鳳想到信託監察人只有一個機構是否足夠？或是如果未來信託財產還有剩下的話，又該如何運用？所以他再度修改契約，將台北市智障者家長協會設為第二順位信託監察人，並且明定未來信託財產如果有餘，就將剩下的錢給智總和北智協。

監察人機構　一個可能還不夠

信託契約成立至今，劉貞鳳已經修改了4次信託契約內容，因為就是碰上了許多意想不到的問題。劉貞鳳笑說，有些信託受益人非常聰明，會企圖從信託財產中一次拿到更多的錢，例如透過快速結婚又離婚等方式，賺取父母原先要給兒女用在成家立業上的信託財產，也再次彰顯早點規畫信託，才能發現問題，讓契約更完善的道理。

如今，劉貞鳳幫兒子開立的信託戶頭仍然不斷有新資金挹注，因為兒子領有身障年金；而年金戶頭每每存到10萬元後，劉貞鳳會固定把金錢轉到兒子的信託帳戶中，讓屬於小孩的金錢，確實用在小孩身上。

除了幫兒子做信託之外，劉貞鳳當時還一口氣做了自己，以及才8歲的女兒的信託。他表示，這是考慮到未來如果自己失智，就會有一份專門留給自己使用的財產；而幫女兒做信託，則是一方面顧慮到自身或有發生意外無法照顧女兒的可能，一方面幫孩子存教育金費，讓女兒每個月的生活費都是透過銀行支付。如今女兒已經22歲就讀大學4年級了，這個信託仍然持續著。

劉貞鳳強烈建議，信託應該要搭配遺囑，才更能保障信託資金的使用。劉貞鳳在2008年做完信託之後，2009年就著手撰寫遺囑。他認為此舉有兩個優點：一是能每年固定檢視遺囑是否需要調整；二是讓繼承人清楚了解被繼承人做了哪些信託，因為這將會牽涉到遺產分配、特留分等問題。

信託搭配預立遺囑　保障資金運用

雖然信託推動了近30年，也確實看到愈來愈多家長開始關心信託，但劉貞鳳認為美中不足的是，智總如今也僅擔任約40件信託案件的信託監察人；而且，這其中還有2/3是保險金信託，也就是目前尚未有金錢存放於信託專戶中，而是直至家長身故或發生意外，才會有保險金入到信託帳戶，屆時才能讓財產專門運用在身障孩子身上。

劉貞鳳知道，這些家長多數擔心的是，現有財產已不足以應付日常開銷，就不會考慮預先挪用一筆資金到信託專戶中，而且只要有金錢存在專戶裡頭，銀行就將開始徵收信託管理費、手續費等，在在都讓家長卻步。

「像我是早年做的信託，每個月都要被銀行扣掉年率千分之5的管理費，雖然如今的信託管理費年率約已降至千分之2至千分之3，但仍是一筆不小的花費。」但劉貞鳳仍建議盡早開始啟用，絕不會吃虧，因為總不可避免會碰上像他一樣要與受託人、信託監察人、照護機構溝通討論，甚至更改契約的狀況。

管理費不便宜　盡早啟用找問題

不過，也有家長做完信託後，竟產生「小孩所有的事情，銀行都必須負責」的錯誤觀念；此時信託監察人的適時調解，才能讓受託人和委託人更能確立信託方向，繼續履行信託契約。

此外，智總也曾發生在不知情下，被解任信託監察人的狀況，主要原因是有身心障礙的信託受益人，還沒有受監護宣告，就被他人慫恿向銀行解約；智總是直到3個月後發現好一陣子沒收到個案的財務報表，才向銀行確認，但已遭解職。

為了避免這樣的狀況持續出現，如今銀行的信託契約中，會有解任信託監察人必須經過法院裁決的可新增條款或固定條款。雖然完善信託，或讓更多家長願意響應信託仍有一段漫漫長路，但20多年一路走來，信託已為完善身心障礙者的生活品質，跨出不小的一步。